《不敢相认的狗和亲手放走的猫》


2006年我也13岁,那年我去寄宿制学校读书,中秋节回家的时候我被告知养了一年的猫被我爸送走了,送给了一个住得很远的乡下朋友。送人的理由也像李玩的爸爸那样敷衍:“你上初中了,要把心放在学习上。”我没法像李玩大发脾气摔门出去满大街哭着找狗那样去找我的猫,只能在家伤心地哭完了三天小长假。那肯定不是父母第一次做类似的事情,却成了我告别童年之后关于青春期的第一段记忆。


后来忘记过了几年,也忘记和哪个妹妹在暑假里一个快要下暴雨的下午,救回了一只被困在隔壁楼顶下不去的猫,那只猫很瘦小,看起来才几个月的样子,对着我们急切地叫,我们就喂它吃了东西。我一边摸它一边傻乎乎地回应着它的叫声,心里喜欢得不得了,但也清醒地知道我肯定留不住它。雨停了之后,我忘记有没有问过父母我能不能养它,只记得我和妹妹带着小猫下楼,走到院子外面把猫放了,我们看着它上蹿下跳地走远,谁都没有说话。回到家,乖乖等着吃饭,仿佛这个下午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就像影片最后在路上认出走失的爱因斯坦却没有去相认,之后站在街边偷偷对着墙壁大哭的李玩那样,那天夜晚睡觉前,我对着黑黢黢的天花板默默流眼泪,不知道是为了哪一只没有留住的猫,还是因为无力改变一切的自己。


从影院出来,有人感慨李玩单亲离异又被家暴的悲惨遭遇,有人大方分享原生家庭对自己的伤害,也有人什么都不想再提,默默决定这部电影不会再看第二次。


刚刚看到一篇导演访谈,他说对于生活中很多的沟沟坎坎,我们自己就把它咽下去了,这个片子仅仅是把这些沟沟坎坎重新打开让你看一遍,你之前可能没有看得那么清楚,如此而已。导演认为这不是一部残酷的电影,是纯粹真实反映生活本质的现实主义。是啊,有再多的冲突和不甘,我们也带着那些记忆长到了现在的年纪,过去的什么都没有改变。


可即便到现在,我依然还有很多抗拒的事情,依然不能认同很多所谓世界的规则、成长的必然、生活的本质,也依然偶尔被我妈说不懂事不省心。从被偷偷送人的猫到被我亲手放走的猫,我还妥协了什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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彭 库恩

「Cats hide their claws」Instagram:natalie_kum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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